九連視線聚焦遠方的人兒。並無目的,單純凝睇。
總覺有點……熟悉。


小女孩獨自坐於水岸,雙足浸泡河水中,昂首仰天的稚顏有著放鬆的微笑,似是享受濯足解熱之趣吧。

九連的視線中,小女孩渾身透散「水劫」徵兆。小女孩全身上下並無任何可辨出「水劫」的特徵,外觀、氣場、色輪等皆正常,只是奇怪……他就是知道。
九連半瞇起眼,未覺自己修行有如此進展。
該辦正事了。收回心神,只見九連一個俐落向前跑的翦影,立於牆垣上的身形剎那間消滅了蹤影。
水劫?不會那麼準的。



那年風災甚劇,農作歉收。辛勤耕作一季的稻作原本即將黃熟待收,一遇風雨全橫倒在地。
期盼改善生計的豐收轉變至此,鄉民們哀嘆連連外,尚得振作精神、含淚搶收,否則待稻穗發芽腐爛,倖存的生機亦將隨之消失殆盡。


母親哭了又哭,父親喝了整天的酒,現仍醉倒在臥、不醒人事。真璃家能勞動的孩子全出動搶收稻作,礙於身體的限制,真璃無法參與搶收,便分派收拾腐敗穀物的工作。


全身沾滿泥巴和穗花、如小泥人的真璃托腮灶前,非常苦惱。母親吩咐她返家張羅些能吃能喝的帶回耕地,順道查看宿醉父親的情況。
自己巨細靡遺找過有可能儲藏食物的容器或櫥櫃,實在尋不著可果腹的像樣食物。

食物若能喝口氣、搓搓手變出來這般便利就好了,大家就不用為了多吃一口而爭得你死我活。

祖母要照顧弟弟,分身乏術;父親仍處於宿醉,倒臥床榻動彈不得,床榻附近酒臭噴散,她完全莫敢接近。她得自己想方設法解決食物的難題。
勉強蒐羅幾塊小小癟癟的蕃薯乾,將白鋁大茶壺裝滿剛打上的地下水,再小心翼翼在父親床側擺上飲水。
未敢怠慢時間,真璃一把提起大茶壺和蕃薯乾,大步跨出家門。豈料前腳才跨過門檻,馬上衝出個意外。

「小姊姊!」小男孩大叫一聲,從門側蹦跳而出。
「哇,小姊姊,妳怎麼這樣?」小男孩見小泥人的真璃,直覺性笑開懷。
「我在工作呀。」真璃手提沉重的大茶壺、往外邁步。
小男孩雀躍緊隨,兩隻小手抓著真璃手臂不放。「我們去玩。」
真璃暫且停下步伐。「你不用幫家裏的忙嗎?」
「什麼?我不知道呀,爸爸沒說。」

真璃俯視無憂無慮、只顧玩耍的李天成。
她不知道李天成家境如何,但看他一身潔淨、精神抖擻,顯然他家把他算在勞動戰力之外。
自家境況可不同。現下家中氣氛緊繃,受不起不知好歹的提議。她亦無玩興,解決眼前危機更重要,單憑自己做不了什麼,但能幫上一點忙也好。

「我要送茶水回田裡,等會還要工作,你要護送我去田裡嗎?」無法答覆李天成的要求,只好先轉移目標了。
「要!我要護送妳!」小男孩朗聲答應,馬上模仿起行軍,正經八百跟在真璃身旁。
「小姊姊,妳工作做什麼啊?」
「整理爛掉的稻子。」
「爛掉?」小男孩聲線高昂,透著好奇。「我也要看!」



事態發展出乎真璃意料,母親居然叫她陪李天成玩耍。
真璃依舊臆度不出母親的意圖。但見母親橫眉豎眼瞪著手拿芒草揮來舞去的李天成,恐是氣她帶李天成來耕地,李天成吵到搶收稻作的人們了。
然而陪玩非玩,李天成玩他的,真璃可沒得玩,她受命在旁找些能吃的。

「可是……」
「可是什麼!叫妳去就去。」母親一聲叱喝下,真璃默然斂睫。

可是我還沒完成收拾的工作……
且大雨剛過,她不認為玩耍途中有可能撿到能吃的食物,有的話多半早被雨水沖走,或讓同樣缺糧的人拾走,幾乎輪不到臨時起意的她拾獲。

但母親要求了,她唯有硬著頭皮接下不可能的任務,唯祈在天色昏晦前尋獲食物,回去好有個交待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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